13/03/2024

美劇《外籍人士Expats》：滄海桑田下仍在的香港人文精神與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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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與朋友看 Jimmy Carr 揀篤笑，驚訝現場竟有那麼多 expats，霎眼以為回到吳昊筆下的舊香港，興高采烈，聽著一堆絕對政治不正確的笑話，開懷大笑。這種掙脫社會集染繃緊情緒的輕鬆與美好，除了見於近日連場新時代能量滿滿的音樂會上，就是那些假大空的裝置與口號，彷彿口不對心處處錯置，失衡狀態每天輪流上演。

　　談expats，由Nicole Kidman監製，以香港一個時代為背景的劇集《Expats》，改編自暢銷小說《The Expatriates》（2016），推出六集便告落幕，實在有點意猶未盡。鏡頭下的香港風景縱有其別緻，但情節發展沒甚麼特別，只一貫地刻劃上流階級的離地生活與愛恨情仇。當時社會面貌只是輕輕掠過，一度惹來謾罵不絕，但背後意涵其實指向甚豐，例如最表層「遷址」花園街的佐敦合興火鍋、外傭問題、年輕人尋找方向的挫敗、女性的自主自愛跟歇斯底里，與劇中美孚的單位代表甚麼心底秘密？推遠一點看，expats這族群，闡釋香港文化曾經經歷過的一種意識形態。

　　以往百多年殖民社會，帶來不少從外地移居香港工作的外國人，與他們的配偶們，曾幾何時，皆享用過優渥生活條件與特權。我們身邊，或多或少，總會結識幾個外籍朋友，碰上外籍上司、同事、工作夥伴、跟外國人結婚生子的朋友，沾染優越感，只是，近年隨著「範式轉移」，不免感覺大勢已去，從上而下，略顯愴惶疲態，或另覓同溫層，但是，他們畢竟也曾是「說好香港故事」的一部分。

　　鏡頭一轉，滄海桑田過後，香港經歷過改變命運的邊緣，再看《Expats》裡的土瓜灣益豐大廈、大坑祥勝餐廳、銅鑼灣崇光、樂華邨、美孚新邨、油麻地美都、中環至半山行人扶手電梯等，透過攝影師Anna Franquesa Solano的角度，記錄香港的稠密、複雜、散亂，從地貌表象刻劃角色心理發展，連在茶記聽到《Heart of Glass》，縱使不可思議，但也釋除某種預設——外籍人在香港，也會碰上心碎、徬徨、失望與無力的時候。

　　或許，不論是外國expats，或現在經「專才通」來香港的，活在這個時代，參與創造新時代，也搬演著卡繆《異鄉人》的戲碼，更甚者，本來的山河故人，或被動，或不甘心，在自己家園當上異鄉人，在同化與被同化之間牽扯著，血脈中某部分卻像《Expats》中兒子（柯煒林飾）答應媽媽（李琳琳飾）會平安回家，但一去不返了。雁過留聲，遭逢連場綿雨，未免肅殺沉重，但韌性與力量，仍然是據點，像Nicole Kidman 走在渣甸坊分岔路上，瞬間昂然邁步，又把自己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