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投資回報可觀，但也不能見畫就買，正如即使股市整體大升，也總有些股票一動不動。最近認識一位畫廊老闆，彼此初次認識已經頗為投契，上周日再次見面，整個下午天南地北聊個不停，聽他細說經歷，份外精彩，本周且跟大家分享一下。

畫廊為藏家提供寄賣服務，前提是彼此都能營利

　　畫廊老闆在香港經營十多年，生意一直做得不錯，筆者每次行經荷理活道，總少不了他那一站。老闆雖然是地道香港人，卻從不沾手中國大陸藝術品，而是另闢蹊徑，專門搜羅歐美非主流國家之作品。近年畫市暢旺，幾乎人人都提到油畫的投資回報，他卻斬釘截鐵，說從不以投資角度鼓勵客戶光顧：

　　「我是個做事分明的人。客人來我店裏買畫，我會很坦白的告訴他：我這店裏賣的是decorative art，作品精美漂亮，裝飾性高，我們也每年調升畫家的作品價格，但這中間沒有投資空間。閣下付兩三萬港幣買一張畫，這相當於買一件高級工藝品的價格(price)，放在家裏賞心悅目，也就得到了與之相稱的價值(value)。有些人看我把畫價逐年調高，以為有利可圖，過了幾年可以找我把畫寄賣出去。我總會先跟客人說清楚：這是行不通的。」

有些入門級藝術品美則美矣，未必具有投資價值

　　既然如此，為何調高畫價？

　　「我們每年調整價格，主要是為了畫家。如果畫家的作品每年不稍作提升，等於說他的身價停滯不前，甚至往下跌，作為代理畫廊，我們就失職了。對於買家，我們所提供的作品精美可觀，價格吸引，但另一方面，藝術家為了生計，亦不得不提升每年產量，對不對？因此，即使幾年以後，他畫價提升了許多，我們仍然無法為老客戶提供二手寄賣服務，因為我們有充足的來自畫家的第一手貨源，賣一幅便把一幅的利潤對分，犯不著從老客戶手中取貨。

　　「老客戶想把手中的畫賣出，總是想賺取相當回報吧？譬如說，一個畫家的畫，我們一張買一萬，賺到以後，跟畫家各自對分五千；兩年後，我們把這位畫家的畫價提到兩萬，老客人知道以後當然高興，覺得只要把他手上的畫賣出，就可以賺到一萬元的差價了。可是，既然我們還既續跟畫家合作，賣一張畫能雙方各自對分一萬元，哪為甚麼我要替老客戶寄賣，然後一分錢賺不著？就算老客戶願意給我賺一點佣金，我還是划不來呀！對不？

　　既然如此，您老兄是不相信藝術投資的講法？

　　「不是不相信，只是我的畫廊不經營這個範疇。要投資一類作品，那麼該作品本身便該有其求過於供的稀缺性。故此，已經去世的藝術家、失去創作能力的在世藝術家，他們的藝術地位穩定下來了，作品數量穩定下來了，才談得上投資。現在有些行家為求促銷，便胡亂跟客人說買作品有投資回報，這對於整個行業的長遠發展是不健康的。真正要搞藝術投資的，我建議他們去拍賣行。畫廊做的是一級市場，拍賣行做的是二級市場，也就是二手市場。他們才是判斷畫家作品有沒有轉售和升值能力的風向標。

作為二級市場，拍賣行決定了甚麼作品具有轉售及投資升值潛力

　　「在香港，提供寄賣服務的畫廊不多，也不是甚麼作品都能寄賣，最主要就是畫廊本身利潤點的問題。想投資藝術品，不能只計算自己能賺多少，也得想想替你賣畫的人有沒有利潤，顧及到了，才是win-win situation，大家高興。」

　　不經不覺，聊了兩個多小時，那幾杯咖啡的賬，我代表自己和廣大讀者付了，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