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2017
當不了畫家的「中國梵高」
電影《中國梵高》在瑞典引來熱議後,也落戶在國泰航機上供乘客欣賞。
《中國梵高》是一齣紀錄片,看一個畫工畢生未見過梵高真跡,卻如何以複製梵高眾多作品生存二十年的故事:他如何在大芬村裏一個黑暗與骯髒的斗室,赤裸上身,汗流浹背,舉起畫筆,在畫布上埋頭苦幹。又描繪如何花盡積蓄飛到荷蘭,只求欣賞梵高真跡,然後如何再無面目仿畫梵高作品;如何發現四年以來,一直被荷蘭商人剝削;如何明白到若要成為出色的畫家,最重要是突破自己,尋找出自己的創作風格。非常感人、也讓人難過。
突破自己,創立風格,是中國藝術家最希望做到,卻是他們最做不到的地方。套用大陸人最愛引用的話:中國人實在太浮躁了。張愛玲曾說:「成名要趁早。」但成名與否,不是自己能夠控制得到,但是錢途卻是掌握在手。哪種畫風形式,最受大眾受落,最得市場歡迎,畫家就一窩蜂去往那調子轉,大家似乎都希望在最短最短最短最短時間,以最直接方式撈一筆錢回來。
就算有不為成名,純粹興趣為先,向畫家拜師學藝,但學出來的,都難免蘊含了畫家老師的影子。或許拜上代的教育體制所致,教師的作用是灌輸知識,而非引導與啟發。如有師生聯展,若非畫功有分高低,實難憑一眼去分辨哪張屬於老師,何幅實為學生之作。
主角趙小勇在劇末試圖以數張自己的創作,表達決心走出梵高的影子。即使內容不再是向日葵或夜空,但畫風卻仍然在他的身影之下。始終二十年了,不是說要撇脫,就能撇脫,尤其是在這齣紀錄片上映之後,他的梵高仿畫升價了百倍,自此他更不可能離開梵高,畢竟他畫畫始終為錢。
紀錄片拍攝的年份是 2013 年,四年之間,他在寧波開了兩間畫廊,專賣他的梵高。「你可有自己的作品了沒?」我的瑞典朋友問他。「沒有了,實在沒有時間。訂單太多。」他已經很少在深圳的畫室裏苦幹,而是經常在兩城之間遊走。他叼著煙,眼神和電影裏那種迷茫並無二樣,不知是愁緒生意的前景,抑或是突破不了的失落掩沒了他。紙醉如痴,浮生若夢,雖然他最終算是成就了一番事業,卻當不了一個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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