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2/2020

「自然之中的作品，作品之中的自然」：豐島美術館的藝術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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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瀨戶內海偏僻的小島 —— 豐島上，年輕的普立茲建築獎得主西澤立衛聯手當代藝術家內藤禮，為「瀨戶內國際藝術節」呈獻出一個似乎在夢境中才會出現的空間。豐島美術館只展出一件藝術品，而這件作品就是美術館本身，而且永遠不會更改。儘管這樣，她卻引來全球藝術家慕名而至，更讓無數體驗者為其感動落淚。

豐島美術館位於海邊一個小小的丘陵上

Source/ 荷蘭攝影師Iwan Baan

豐島美術館半遮半掩地隱藏在綠色的山坡上

Source/ 豐島美術館

陽光、空氣和水透過橢圓形的開口收納進「本來無一物」的空間裡

Source/ 豐島美術館

　　風雨中登上從小豆島開往豐島的渡輪，這一趟奇幻之旅就開始了。在豐島海邊一個小小的丘陵上，一大一小兩朵灰白色的巨型蘑菇就這樣恣意生長在曾經被棄耕的梯田中，其自由流暢充滿未來感的曲線，又彷彿外星人遺落在地球的符號 —— 豐島美術館以及按比例縮小的咖啡館，就這樣半遮半掩地隱藏在綠色的山坡上。

一大一小兩朵灰白色的巨型蘑菇

豐島美術館的微縮版——咖啡館

豐島美術館的咖啡區域

豐島咖啡館內部

Source/ 豐島美術館

　　這件最大跨度為60公尺，最高有4.5公尺的橢圓形薄殼建築，通體沒有可見的內部結構，極其簡潔而又充滿想像力。美術館的整體構造由25公分厚的混凝土覆蓋而成，讓整個建築物看起來透薄而輕盈。建築物的穹頂高度順著山勢變化，自然界的三大要素 —— 陽光、空氣和水，都透過穹頂兩個橢圓形的開口收納進「本來無一物」的空間裡。從館內仰望天際，光和水的形態以我們能感知的方式直接進入，而懸掛在橢圓開口的白色絲帶隨風飄逸，則讓我們「看見」了空氣流動的形態。館外自然生長的植物、飛鳥，天空變幻的雲彩，晨昏的交替，四季流轉的景物......，都在這一高一低，與大自然直接相通的兩個天窗中輪番展示，為觀者帶來奇妙的感受和莫大的感動。這樣的「似無還有」，也許正是建築藝術家想要通過他的作品傳達的哲理。

與大自然直接相通的兩個天窗

Source/ 荷蘭攝影師Iwan Baan

豐島美術館入口

Source/ 荷蘭攝影師Iwan Baan

懸掛在橢圓開口的白色絲帶讓我們「看見」空氣流動的形態

Source/ 荷蘭攝影師Iwan Baan

　　如果說西澤立衛是一位具邏輯性的建築師，那麼感性的藝術家內藤禮與他的合作正是珠聯璧合。曾在威尼斯雙年展上獲得極高評價，從而引起國際當代藝術界注目的內藤禮，對人類心靈和精神世界有著特別的關注。

　　俯視美術館的地面，內藤禮以「母體」為創作理念，對日本文化中具有獨特靈性的「水」作了更深層次的演繹。像有生命一樣的晶瑩水滴，自地面細微小洞裡汩汩冒出。內心靜默，專注於其中一滴水珠像精靈一樣地流動，直至緩緩匯入已凝聚成鏡面的水灘。由於某個時刻水滴的匯入，平衡被打破，散開的水珠再各自流向未知 —— 回流地下或形成下一個平衡......。剔透的水珠就這樣相互聚合、分散、再凝聚 —— 內藤禮就這樣「等待著作品的自然形成」。水滴們互動的微型劇場，形成一種充滿哲理的「場」，讓體驗者跟隨「水」來冥想入禪，並品味領悟人生：悲歡離合，聚散有時。人在這片結合自然、藝術與哲學的場域中，將身心靈浸潤在清水裡，逐漸變得澄澈的頓悟。內藤禮通過她營造的「上帝的淚珠」，達成了她對大地上所有生命的慰籍主題。

水珠像精靈一樣地流動，凝聚成鏡面的水灘

Source/ 荷蘭攝影師Iwan Baan

俯視美術館的地面，體驗水的靈性

Source/ 荷蘭攝影師Iwan Baan

「上帝的淚珠」

Source/ 豐島美術館

　　「好的建築即使在傾盆大雨中看起來仍然是美的。」荷蘭知名紀實攝影家、豐島美術館「指定」攝影師伊萬·巴恩（Iwan Baan）說。全程在雨中體驗這個沒有「藝術作品」的美術館，安靜感受雨水從天而降繼而在地面構成的藝術品，奇妙無比。豐島美術館除了「自身」這件藏品之外，更將自然界的三大要素 —— 陽光、空氣和水納入這個被創作者稱之為「母體」的美術館中。它們不是以簡單的方式存在，而是參與館內人與自然的互動，從而構成最偉大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