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變化與殖民主義　印度作家戈什的大哉問

　　 雖然中美兩大國令人意外地就氣候變化達成協議，但聯合國26屆氣候峯會最後仍是與公民組織不歡而散，上百名有份參與的公民組織代表在峯會最後一天離場抗議，指大國不願正視根源。此刻我想到知名印度裔作家阿米塔夫．戈什（Amitav Ghosh），他前一部著作《大混亂：氣候變化與不可思議》(The Great Derangement: Climate Change and the Unthinkable)已令人觸目，他剛出版的新作《肉豆蔻的詛咒》繼續為氣候變化診症，今次他為讀者詳盡解剖氣候與殖民的複雜關係。

 (iStock圖片)

　　戈什被視為最偉大的印度作家之一，這位受過歷史學訓練的人類學博士，善於在作品中柔合他在歷史和人類學這兩科的淵博知識，寫出一部又一部不一樣的全球史故事。他在新作中大膽指出西方殖民主義對人類生活和自然環境的暴力剝削，並由此構建出具有數百年歷史的地緣政治秩序。就以肉荳蔻的歷史為例，它揭開了西方企圖征服和開發人類生活和自然環境的一頁「暴力史」。
　
　　這個過程可以追溯到16、17 世紀，歐洲征服美洲以及亞洲大部分地區，而《肉荳蔻的詛咒》便是始於印尼最東端的班達群島。這個群島盛產肉豆蔻樹，歐洲人去了印度洋，以最快速度登上班達群島，他們試圖對肉荳蔻和肉荳蔻貿易實行壟斷，但班達島民作出抵抗，最終導致了1621年島上大約15000人被殺。
　
　　肉荳蔻這故事揭示了人類歷史一直與香料、茶葉、甘蔗、鴉片和化石燃料等地球材料糾纏在一起。戈什指出西方自啟蒙時代以來建立了一套「機械論」的地球觀，認為地球上的所有資源和大自然環境乃是為人類發展所用，除此再無其他價值。那些殖民者從不會感到大自然有它自己的力量，充滿生機。
　
　　因此，擁有資源對弱小地方而言不是祝福，而是詛咒，他們隨時給西方殖民者看上而招殺身之禍。除班達島外，我們已經看到不少產油國家因為這種資源詛咒而被摧毀，伊拉克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因此，這個在17世紀出現的範式，已經在全球化，它正在吞噬我們的地球。
　
　　從殖民征服到擴張軍事的需要，而軍事化已成為大國的命脈。最近美國民主黨眾議院長佩洛西也不得不接受，為了國家安全而必須通過大幅增加國防預算。換言之，國家安全比氣候變化更為優先，難怪美國軍隊一直是化石燃料運動的全球推動者。
　
　　事實上，世界的整個安全結構已經完全依賴於化石燃料的流動，並慢慢形成大國必須爭奪主導權的地緣政治。要知道，兩個最重要的石油運輸要點在霍爾木茲海峽和馬六甲海峽，世界上每天有40%的石油都得通過這兩個海峽。因此，能控制這些運輸要點便能加強西方地緣政治的優勢。如果要大規模完全取代化石燃料，那麼全球的地緣政治秩序將完全被顛倒。
　
　　這樣看來，談甚麼零碳承諾都只是一場謊言和鬧劇，那些大國其實從沒有放棄過勘探更多的化石燃料。例如印度政府早前批准55座新燃煤電廠的開發，這意味著有不少森林地區和土著居民受到影響。無論如何，戈什表示，當子孫後代回顧大混亂時，他們一定會責怪當代的領導人和政客們未能解決氣候危機，但是他們可能會讓藝術家和作家同樣受罪責-因為對可能性的想像畢竟不是政治家和官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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