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在腦海中的思緒，守候著解脫的一刻。波蘭詩人辛波絲卡（Wisława Szymborska）曾在作品《一見鍾情》（Love at First Sight）中寫下：「畢竟每一個開端都只是續集，充滿情節的書本總是在半途被打開的。」（Every beginning is only a sequel, after all, and the book of events is always open halfway through.）王菀之延續自2021年開展的藝術項目「The Missing Something」，於上星期舉辦了與香港管弦樂團合作的音樂會《我不肯定咖啡要配甚麼：冰島、那個鋼琴，還是你的畫像？》，並在其中實現了編寫一首完整管弦樂作品的目標。

管弦樂的雛形

港樂 x 王菀之《我不肯定咖啡要配甚麼：冰島、那個鋼琴，還是你的畫像？》。

　　《會唱歌的畫布》為王菀之在兩年前於太古坊ArtisTree舉辦的多媒介藝術展覽，當中的音樂部分為此次音樂會中的管弦樂作品的雛形。之前的呈現方式可以透過混音來修補細節，然而音樂會則倚靠現場的管弦樂團來演奏，王菀之在本次的訪談中闡述兩者的分別：「《會唱歌的畫布》裏的管弦樂作品亦會在此次的音樂會上出現，在經過了兩年的時間，我已經修改了其中的很多東西。本來我以為是寫得好的部分，但是真正到管弦樂團演奏的時候，或許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來處理——那時候我還沒有足夠的知識去改進這一份作品。」

　　流行歌曲與管弦樂作品的編寫方式並不一樣，在王菀之為樂手及指揮整理專屬樂譜的時候，她察覺到自己對於編寫管弦樂曲的知識上的不足，所以她嘗試請教曾在西九音樂節合作的作曲家崔展鴻：「雖然香港管弦樂團有負責整理樂譜的人員，但是我希望在交稿的一刻就已經是專業的，所以我就詢問了崔展鴻在這一方面的知識，湊巧他本來就是修讀這一個專業的。每當我完成一段樂章，我就會託付他把那一個部分轉譯，再討論當中所需要營造的情感。他是我在編寫管弦樂曲上的一位老師，我很感恩可以遇到他。」

夢幻的樂曲

王菀之《會唱歌的畫布》。圖片來源：ArtisTree。

　　音樂會上半部分的曲目為王菀之所編寫的管弦樂作品，下半場則由馮翰銘及崔展鴻改編她原來的流行歌曲。在場地設計上亦重現了早前在《會唱歌的畫布》中所運用的燈泡裝置部分，並配合投影播放動畫及錄像作品，以呈現多媒介的表現方式。在創作管弦樂曲的時候，王菀之亦偶爾有著氣餒的時候：「有時候我以三天的時間寫了自己認為好聽的五秒，但是每當我聆聽一些古典音樂作曲家的作品，如拉威爾（Maurice Ravel）、拉赫曼尼諾夫（Sergei Rachmaninoff）及史特拉汶斯基（Igor Stravinsky）等，就不會想要繼續寫了。我會驚訝於為甚麼當年沒有太多技術上的支援，只是純粹以樂器的特質來編寫，就可以達到其中的效果。我會質問自己為甚麼都想不通這一些的細節，所以在無形中會有壓力出現。」

　　在古典音樂上的啟蒙，王菀之主要取材自法國浪漫主義的佛瑞（Gabriel Fauré）及印象主義的德布西（Claude Debussy）與拉威爾的作品：「浪漫主義及印象主義的音樂就如莫奈（Claude Monet）的畫作般觸動我。莫札特和貝多芬是一級的作曲家，他們寫的東西都很聰明，但是我所偏愛的是帶有夢幻感覺的樂曲；就像是一些作品的結構是繁複的，聽起來卻是簡約的。」

小時候的木偶

港樂 x 王菀之《我不肯定咖啡要配甚麼：冰島、那個鋼琴，還是你的畫像？》。圖片來源：王菀之Ivana Wong Instagram。

　　然而第一次讓王菀之對音樂著迷的歌曲是美國樂隊木匠兄妹（Carpenters）的《雨天和星期一》（Rainy Days and Mondays）：「小時候的我在電視上看到木匠兄妹的紀錄片，當我聽到主唱凱倫．卡本特（Karen Carpenter）的歌聲的時候，我拿著手上的玩偶盯看著表演一直在想：『為甚麼她的歌聲那麼悅耳的呢？』在父母下班回家以後，我以當時僅有的表達能力去形容那一首歌曲，湊巧家中亦早已有著他們的專輯。自此以後，我不斷反覆去聆聽他們的歌曲，彷彿沒有了主唱的歌聲就無法生存下去一般。那時候的我向天父祈求讓自己可以遇見她的鬼魂，就像是《歌聲魅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裏的魅影一般著迷了。」王菀之在長大了以後，除了留意香港的流行歌曲，亦喜歡在唱片行裏發掘不同的外國音樂，如多莉．艾莫絲（Tori Amos）及莫奇巴（Morcheeba）等的唱作人和樂隊。

詩與王菀之

　　此次音樂會的標題《我不肯定咖啡要配甚麼：冰島、那個鋼琴，還是你的畫像？》來自王菀之自己所撰寫的詩作，她平日會閱讀不同的書籍，如詩集、散文、雜誌及工具書等。除了詩人聶魯達（Pablo Neruda）和辛波絲卡的作品，她鍾愛詩作的原因主要是受到母親的影響：「我的母親馮志麗是一位女高音歌唱家，同時亦是一位充滿熱忱的詩人。她寫下了很多的詩作，在數年前推出了自己的詩集。適逢五月是母親節的月份，我希望可以正式找到一個途徑為母親的詩集進行宣傳和上架。」

　　王菀之以訪問場地的背景音樂，為一件事情的重要性作出比喻：「人們在聊天的時候都不會意識到背景音樂的存在，但是在把它關掉了以後，我們卻會感到詫異。」每一件看似微小的事情，其實亦有著深遠的影響。王菀之執著於細節的原因，只是因為對自己的創作誠實而已。

　　*王菀之將在5月18日至5月21日於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大盒舉辦《粉紅畫布──藝術展音樂會》。

港樂 x 王菀之：「我不肯定咖啡要配甚麼：冰島、那個鋼琴，還是你的畫像？」

日期：5月12日至5月13日

地點：香港大會堂音樂廳 香港中環愛丁堡廣場五號

查詢：https://www.hkphil.org/tc/concert/hk-phil-ivana-wong-the-missing-something-concert

參考文獻

Szymborska, W.（2015）. Collected and Last Poems.（C. Cavanagh & S. Baranczak, Trans.）（1st ed.）.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

專訪日期：2023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