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睹「柴窰」無一人

　　柴、汝、官、哥、定，是中國五大名窯。「柴窰」，據說是五代時期後周國主柴榮，命令窰工燒製的御用瓷。古代文獻也多有談及柴窰，如宋代歐陽修《歸田錄》:「柴氏窰…世所稀有，得其碎片者，以金飾為器」；明代文震亨《長物志》:「柴窰最貴...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董其昌《骨董十三說》:「世稱柴、汝、官、哥、定」；《宣德鼎彝譜》:「內庫所藏，柴、汝、官、哥、鈞、定」；清代朱琰《陶說》:「柴世宗時燒者，故曰柴窰。相傳請瓷器式當日，世宗批其狀曰:「雨過青天雲破處，這般顔色作將來」；藍浦《景德鎮陶錄》:「今論窰器者，必曰柴、汝、官、哥、定，而柴久不可得矣!」…綜合以上文獻所記，可以推斷出一個結論：遠至宋代的歐陽修，近至清代諸人，親睹「柴窰」瓷器的人可說絕無僅有。

 訛稱為柴窰的不知名喇叭口瓶

　　後周世宗柴榮，在位時間僅僅六年(公元954-959)，國都在今河南省開封市。世宗連年征伐，武功顯赫，可說是五代十國時期最英明的君主。司馬光評周世宗：「不愛己身而愛民，不以無益廢有益，周世宗算得是仁愛明理之人。」如此一個人物，筆者認為周世宗斷斷不會講究御用瓷器是否精美，更不會命令窰工為滿足他自己的個人喜好燒製御用瓷。因此，筆者大胆假設一千多年來關於柴窰的種種傳說，可能只是「文人好事」、以訛傳訛和穿鑿附會的結果。

訛稱為「宋柴窰刻花蓋盅」的影青刻蓮花蓋盅

　　今之侫人、奸商曾作出荒謬無比的論述，意圖以耀洲窰、越窰、影青窰或明清單色釉瓷魚目混珠，冒充柴窰，其主要目的無非是謀取暴利，或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更有甚者，一些心懷不軌之徒如對中如雲、趙自強之流，將不知名器物或影青瓷，穿鑿附會，說成是柴窰，在筆者看來，豎子耳!

　　筆者愚見認為，既然柴窰窰址從未被發現，亦沒有傳世品或墓葬出土器物證明柴窰確實曾經存在，柴窰，猶如哥窰的燒製年代一樣，只能是一個不解之謎。

「秘色瓷」之傳說

　　由唐代迄今，關於唐代「秘色瓷」傳說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因篇幅所限，筆者在這裏不打算作出長篇論述。

　　愚見認為「秘」可作「不公開」解，亦可解作「與皇帝有關」，如「秘館」解作皇帝的藏書場所。如今，只有陝西扶風縣法門寺地宫重見天日的十三件(或十四件)唐代越窰青瓷被稱為「秘色瓷」，可能並非只是以「神秘顏色」瓷器解釋，亦可能有其他意義。無論如何，其餘的越窰青瓷，不論是出於墓葬或是窰址，只能以越窰青瓷視之，絕不能稱它們為「秘色瓷」。

扶風縣法門寺地宮全景

法門寺地宮藏唐代秘色瓷盤

　　「秘色瓷」只是越窰青瓷的優秀品種，因為無論胎、釉、還原熖的燒造方法，「秘色瓷」和越窰青瓷都是相同，所不同者只是「秘色瓷」燒窰時的還原熖氣氛掌握得特別出色，燒出來的釉色比較翠綠、光亮，正如晚唐陸龜蒙所形容「秘色瓷」的釉色為「千峰翠色」一様，如此而已。將特別精美的越窰青瓷稱為「秘色瓷」以取悅皇帝，以求賞賜或免禍，可說是合情合理。

　　筆者十多年來看過不少於一百件訛稱為「秘色瓷」的青瓷，絕大部分是越窰青瓷，一部分是耀州窰瓷、影青瓷，另一小部分是不知名的青瓷。將越窰青瓷或其他青瓷說成是「秘色瓷」兜售，這是很多文物販子、盜墓賊的慣技。讀者中如有興趣收藏青瓷之人，而又遇到標識或宣稱是「秘色瓷」的青瓷，應持清康雍兩朝對待自稱或被稱為「明朱三太子」的人的態度一樣：「真亦當假，假亦當假」，就一定不會蒙受金錢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