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俄羅斯總統普京下令核戰略部隊進入高度戒備之後，烏俄戰爭引發的最根本問題實際上已經超越這場戰爭本身：這個世界是否已經走了一個輪迴，重啟核對峙的冷戰時代？

俄羅斯核武進入高度戒備（互聯網截圖）

　　在討論有關問題前必須首先承認，我此前在本欄對烏克蘭危機的判斷，與事實發展有本質的偏差：基於德俄一直在努力推動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又基於法國對美國和北約的日趨不滿，我以為普京會採取較為溫和的手段來處理烏東問題，以便削弱北約的存在價值，促成歐洲大陸的經濟及政治整合。

全球秩序改寫

　　甚至於在普京下令出兵烏東之後，我仍舊認為他會在兩個親俄共和國和基輔之間保持一定距離，在此進可攻退可守，為歐盟及其成員國的理解與接受留下空間。然而，當俄國進軍基輔，甚至不惜打開核按鈕之後，冷戰結束逾30年來，各國習以為常的國際秩序瞬間崩塌。

　　普京的決定使得我們必須要以一種全新的國際秩序框架和邏輯，來評估未來局勢的發展，而這種變化必將遠離後冷戰時期的常態，而影響我們每個人的生活。然而要做到用新的視角來端視未來同樣困難重重，因為以烏克蘭第聶伯河為界，我們看到歐洲出現了兩種敍事：

兩種敍事迎頭相撞

基輔電視塔被炸片段在網上流傳（互聯網截圖）

　　一種敍事認為俄羅斯的入侵行動證實了北約的存在價值，烏克蘭正在成為民主與自由的盾牌，所有歐美國家都要團結起來抵抗俄羅斯的入侵。這種敍事更認為，俄羅斯軍事行動僅僅是普京個人權力野心驅使，在西方的感召之下，俄羅斯人民必將起來反抗專制霸權。

　　另一種敍事，則是指出過去兩個多世紀俄羅斯對西方發起過兩次衛國戰爭，一次是庫圖佐夫堅壁清野擊潰拿破崙﹔第二次是蘇聯紅軍攻克納粹柏林。今天普京的軍事行動，是在蘇聯崩潰後北約5次東擴下，俄羅斯的又一次大反攻，以解救被新納粹分子迫害的頓巴斯親俄民眾。

　　兩種敍事在烏克蘭迎頭相撞，在新聞媒體上，我們看見歐美媒體在報道烏國萬眾一心抗俄的同時，俄羅斯媒體卻在報道頓巴斯親俄民眾長年遭到烏軍炮擊的慘狀。為了捍衛民主自由價值，歐洲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宣布，禁止俄羅斯媒體在歐盟廣播，因為他們為普京的戰爭散播謊言，並在歐盟內部製造分裂。

刺針導彈與火箭炮決真理

俄媒在開戰期間播出頓巴斯俄人被烏軍炮轟紀錄片（互聯網截圖）

　　在普京及俄羅斯人耳中，馮德萊恩的禁令無疑還釋放出一個明確信息：歐洲不想聆聽頓巴斯俄羅斯人的遭遇，他們不在歐洲的公義與利益考量之列，但烏克蘭是，北約也是。因此，接下來哪一種敍事更權威和真實，就取決於歐美支援烏軍的刺針導彈，和俄羅斯多管火箭炮的對決，以及在通脹、能源短缺、金融制裁下誰先崩潰。

　　如果換一種更簡單的方式，首先由歐美自問，他們希望把俄羅斯削弱到哪一步，才能確定自身安全？然後由俄羅斯自問，一個擁有全世界最遼闊的領土、最豐富的自然資源，而且還擁有核武的國家，究竟需要多少緩衝區才覺得安全？也許歐洲的和平問題就會容易處理得多。然而和平卻更像汪洋中的一艘船，現在不僅海面上打風暴，水下有暗湧，而且船上的各路人馬還準備拚個你死我亡，以確保船上有著自己認為的公義與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