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5日）是美國總統大選投票日，其實準確地說，今天是大選投票的最後一日，因為很多州都安排了提前投票(early voting)，選民可以親身去指定的投票站投票，也可以用郵寄方式投出選票，因此在一個多月前就可以完成投票。根據美國媒體的報道，至今已經有7800多萬選民投了票。考慮到在2020年總統大選中，拜登和特朗普當時加在一起總共獲得大約1.55億選票，如果今年的投票人數沒有顯著增加，目前的數字意味著，有大約一半選民已經投了票，在今天這個投票日投票的只是另外一半選民。

據美國媒體的報道，已經有7800多萬選民提前投票（AP圖片）

　　提前投票所投出的選票不可以提前開箱清點，今天才可以點算，所以現在誰也不知道這一半選民究竟投票支持了哪位候選人，只能憑自己得到的信息來估算共和黨的特朗普與民主黨的賀錦麗誰受惠於提前投票。而最近在拉票過程中出現的一些「過火」的言行，雖然可能在社會上引起廣泛的關注，但對那些提前投票的選民並無影響。而兩大陣營近期在7個搖擺州集中投放的競選廣告，對這些早已投完票的選民來說更是毫無作用。

投票結束未必能產生新總統

　　大選的最終結果是選出一位新總統，入主白宮。就此而言，今晚投票結束並不等於選舉已經走完既定程序，按照一些州的選舉法規，當候選人得票差距太小時，要立即進行重新點票，這肯定會花費較長時間；即使各州逐一點完選票也不能算是「塵埃落定」，因為假如其中一位候選人認為某州的選舉過程違反公平公正原則，或存在選舉舞弊行為，則會向法院提起訴訟，一場選舉官司可能會一路向上打到聯邦最高法院，何時有裁決，何時才算「塵埃落定」。這樣的情況在2000年發生過，導致投票日之後一個多月都無法確定究竟誰贏得了這場選戰。

　　當年共和黨候選人是得克薩斯州州長小布殊 (George W. Bush) ，民主黨候選人是副總統戈爾 (Al Gore) 。兩人獲得的選舉人票比較接近，雙方對佛羅里達州的選票存在爭議，而該州的勝負又能決定誰最終可以當總統。於是兩黨的律師團隊在投票結束後，打了一場曠日持久的「世紀官司」。聯邦最高法院在2000年12月12日才做出5:4的裁決，令佛州當時的計票結果成為最終結果（小布殊獲得2912790票，戈爾得到2912253票）。憑537張選票的優勢，小布殊拿下了佛羅里達州，這令他總共取得271張選舉人票 (戈爾得到266張選舉人票)，小布殊當選總統。

2005年1月20日小布殊第二次當選總統，就職典禮當天華盛頓警方高度戒備。（作者提供）

　　我那時做駐美記者，從頭至尾採訪報道了整個選舉過程，感覺新鮮又刺激，真沒想到美國的總統選舉會這樣不靠譜。一些美國的資深同行也感到非常意外，他們採訪政治新聞二三十年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奇葩選戰」。小布殊卸任後在回憶錄中寫道，他曾希望投票日當晚在得州議會大廈與兩萬名支持者一起慶祝勝利，哪知希望落空，後來是與妻子勞拉一起躺在床上看電視時得知自己當選的。想一想，這一幕的確很滑稽。

如果落敗特朗普未必會認輸

　　本屆大選同樣競爭激烈，而且又可能是由某一個州決定賀錦麗與特朗普誰能當總統。在7個搖擺州中擁有最多選舉人票（19張）的賓夕法尼亞州可能就是這個關鍵州，所以兩位候選人都多次到賓州拉票，特朗普還在該州遭遇槍擊。幾天前，賓州有關選舉過程的爭議已經引出了第一起法律訴訟，涉及想參加提前投票的選民沒收到選舉委員會寄給他們的選票。如果涉及選舉過程的官司繼續出現，至少在投票結束之後一兩天內不可能有選舉結果，至於會拖多久則很難預料。

　　在總統大選中，比較「君子」的傳統做法是一位候選人宣布自己落敗，同時恭喜對手勝出。獲勝者隨後可以向自己的支持者發表勝選講話，並會提到對手已經認輸。但這樣的「認輸電話」也可能不算數，2000年戈爾就曾在開箱點票幾小時後判斷自己輸了，於是給小布殊打電話，恭喜對方贏得選舉。但他很快又再給小布殊打電話，說根據佛羅里達州的最新點票結果，他得到的票比小布殊多，所以他要撤回之前的認輸表態。小布殊當時簡直要被氣暈了。

　　很快，佛羅里達州開始重新點票，由於該州有手工填寫選票和機器操作等不同投票方式與驗票程序，雙方的律師對何種選票可被視為有效票持不同立場，一方就選舉不公控告另一方，「世紀官司」的齒輪就這樣轉動起來。

　　時至今日，特朗普從不認輸的「任性」已廣為人知，按照他自己說法就是「我們只會贏，不會輸」。上屆大選結果揭曉後，他不僅不承認落敗，而且還要求支持者幫他「討回公道」，甚至鼓勵他們衝擊國會。所以，即使點票結果顯示特朗普輸了，他仍有可能繼續堅稱自己贏了，不會向賀錦麗祝賀。但如果賀錦麗落敗，她會不會認輸呢？答案應該是肯定的，因為她經常強調自己是檢察官出身，如果她的做法與特朗普一樣，則公信力蕩然無存，完全喪失民心。

吸取教訓大城市嚴防騷亂

　　假如特朗普落敗且不認輸，會不會再次出現類似2021年1月6日的騷亂（衝擊國會、干擾正常的選舉程序）？很多大城市已經開始部署防禦性措施，提前在重要地點部署警力，防止和平集會演變成暴力事件。特朗普近期的一些言論則被民主黨對手視為煽動暴力，例如，他批評前副總統切尼的女兒、曾經是國會眾議員的麗姿．切尼 (Liz Cheney) 為好戰分子 (war hawk)，稱如果讓她上戰場，敵人對著她射擊，她就不會再支持派兵去戰場了。民主黨人批評特朗普煽動選民情緒，向反對他的切尼發出威脅，因為切尼曾公開批評特朗普支持國會山的騷亂活動，並且最近為哈里斯站台拉票。

　　對於美國首都華盛頓來說，防止出現暴力事件乃是「第一要務」，因為2021年1月6日的國會山騷亂造成多人傷亡，包括執行公務的警察，國會為此展開調查，一些參與騷亂的違法分子已被判刑。近日在電視新聞中見到，華盛頓警方已加強戒備，在白宮外圍安置幾米高的鐵網，為白宮設立一個緩衝區，防止有人將燃燒品投擲到白宮內。一些商家也在店面的玻璃窗外釘上木板，防止有人在騷亂期間搞打砸搶。

　　從我自己的採訪經歷來看，要確認總統大選「塵埃落定」，可能要等到新總統在就職儀式結束後，進入白宮橢圓形辦公室那一刻。因為就在1月20日舉行總統就職典禮那天，華盛頓都會有抗議示威，都有可能發生意外。而這並不是新聞，幾十年前已經是這樣，有我當年拍的照片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