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就像漂流在海洋的木塊，想要捉緊曾經屬於現實的片段，卻無法擺脫虛幻的牽制。社會中所衍生的荒謬感，讓人們緩緩把現實與虛擬的界線模糊，在清醒與迷幻之間蹓躂。香港藝術家門小雷（Little Thunder）首次在Over the Influence畫廊舉辦個人展覽「Reality Dropout」，以一系列壓克力彩作品揭露現實背後所存在著的虛幻。

清醒的奴役

門小雷作品（2022年）

（左）「School Bus」、（中）「Free Will Is A Trend」及（右）「Lost in Hong Kong」

　　展覽空間內的地板，分別拼湊著木板與水泥的物料。雖然這一個設計在畫廊內一直存在著，然而在此次門小雷的展覽中，卻涵蘊著一種人造與自然的對比。位於實木地板之上、並以校園和校車為背景的作品，如「Free Will Is A Trend」及「School Bus」等，似是對應著成長時期的一種原始恐懼和回憶。在後者以校車為主題的作品中，穿上校服的學生在殘破的校車中昏睡，其中一位坐在床上和身穿睡衣的角色則是清醒的；就如在比喻統一的思想中，所有人都順從著主流的意見而陷進一個混沌的局面，法國作家阿爾貝·卡繆（Albert Camus）在「反抗者」（The Rebel）中亦闡述：「混沌亦是奴役的其中一種形式。」（Chaos is also a form of servitude.）只有獨善其身的人才知道維持清醒的重要性。在前者以學校操場為場景的作品中，學生所戴著的眼鏡都是以同一個支架所支撐著；他們就像木板一樣看似連結一起，但其實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特性。在兩幅作品下的實木地板由不同的木塊拼湊而成，就如在大自然中只存在著表面的和平一般。

消失了黑與白

門小雷作品（2022年）

（左）「Reality Dropout」及（右）「Tree Hole」

　　其中兩張畫作「Tree Hole」及「A Dream or A Nightmare」位於水泥地板的範圍內，前者畫面中的學生往樹洞訴說自己的慾望和憤怒。然而舔拭著手指的角色，卻遠離了人群走向一個未知的空間。當中所呈現的疏離感亦出現在後者坐於游泳池的學生，身穿校服卻穿著屬於自己風格的鞋子。置於水泥地板的範圍而有著學生角色的作品，存在著一種逃離與破碎的主題，連接著人造與自然的世界。水泥撫平了一切人們應有的稜角，在沒有溫度和情感的氛圍下，讓所有東西都融合在一起。其他在水泥地板範圍內的作品，大多都是孤獨的存在，如「Closer Than You Thought」、「Lost in Hong Kong」及「The Quest」等，畫面中充斥著金錢及科技，就如身處在一個迷宮之中。人造的水泥地板雖然看似是融合了所有人，讓他們存在於一個灰色的世界之中，但是黑與白卻因此而消失了。

非理性的現實

門小雷作品（2022年）「Living Fast」

　　在展覽的最後一個空間內，同時擁有實木和水泥地板的設計，在其中亦放置著一幅作品「Living Fast」。畫面中身穿紅色皮褸的角色捲著煙紙，她的手機正在直播磚牆後的爆炸場景。那一個角色想要在一刻抽煙的原因是為著紓緩當中的悲慟，或是其實是為了準備走向戰火蔓延的地方來為自己的煙點火？角色所做的行為是一個待定的動作，從而營造了一種介於現實與虛幻之間的不安感。虛無主義哲學家蕭沆（Emil Cioran）在著作「在絕望之巔」（On the Heights of Despair）中提出疑問：「既然現實在於本質上是非理性的，為甚麼要制定規條，為甚麼要區分是與非？」（Since reality is essentially irrational, why set rules, why distinguish the right from the wrong?）面對著社會上的荒謬，我們應該要面對殘酷的現實，或是創造一個只存在著美好的虛幻世界？人們在現實與虛幻之間流離，於不斷滲水的木板上，築建一座以金錢堆砌水泥大廈。

門小雷個展：「Reality Dropout」

日期：即日至12月24日

時間：周二至周六（11:00—19:00）| 周一及周日休息

地點：Over the Influence 中環荷李活道159號地下及1樓

查詢：https://overtheinfluence.com/exhibitions/reality-dropout/

參考文獻

Camus, A. (1991). The Rebel. (A. Bower, Trans.) (1st ed., p. 71). New York: Vintage Books.

Cioran, E.M. (1992). On the Heights of Despair. (I. Zarifopol-Johnston, Trans.)  (1st ed., p. 62).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