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火鍋店、桌球室、洗車場、加油站……幾幀相都有共通點──它們由防空洞改建。 

　　上世紀70年代初，因應國際形勢複雜，中蘇關係破裂，時任國家主席毛澤東提出「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此口號也有典故，出自《明史》中《朱升傳》。元末，朱元璋見浙東人朱升，一個具才略識見名士，問他建國方略。朱升說「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朱元璋採納後取得勝利，建立明朝天下。

　　60年代末，來自蘇聯的威脅一直困擾毛澤東。1968年8月蘇聯入侵捷克，到1969年3月和8月，在黑龍江珍寶島與新疆鐵列克提邊防站，蘇軍襲擊中國邊防部隊。到了8月美國報章更有可靠消息，指蘇聯準備攻擊中國酒泉、西昌等到重要軍事基地，甚至以核武器摧毀北京、長春、鞍山等重要工業城市。

　　不管消息真偽，相信毛澤東等中國領導人也要有所準備。從之後時任美國總統尼克遜訪華，中美合作抗衡蘇聯這段歷史，可作為中國當年反應的佐證了。此外毛澤東把「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改為「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成為中國「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戰略方針也是一證。

　　1973年1月1日於《人民日報》、《紅旗》雜誌、《解放軍報》元旦社論中，傳達毛澤東這個指示。於是全國民眾響應號召，在大江南北興建了大批防空洞，內地簡稱為「人防設施」，形成縱橫交錯的「地下長城」。據報，全國所挖的地洞軸長超過萬里長城，挖出來的土石亦比長城所用的土石總量更多。

　　隨着改革開放和中美建交，局勢緩和，為備戰而建的防空設施，有了新定位：由單一防護功能，發展為「平戰結合」（適用於平時和戰時）的多功能項目。 

　　這些防空設施，既需符合戰時作為通訊指揮、人員掩蔽、醫療救護及倉庫等用途，平時亦可劃作商場、旅館、遊樂場等休閒用地，集合戰備、社會及經濟效益。 

　　一時之間，國防建設變成商家必爭的投資項目。1988年，哈爾濱率先把佔地逾10萬多平方呎的防空設施改建為地下商業街，社會及經濟效益遠超預期，成功案例吸引不少城市仿效。 

　　往後，各式各樣的商業項目，包括旅館、餐廳、健身房、停車場等，如雨後春筍般擴展至地底世界，把陰暗、潮濕的廢棄洞穴，升格為明亮、潔淨的實用地標。不少城鎮誕生出一批跨越地上地下的綜合建築，集商住、防空、鐵路及公共服務於一身，提高城市的盛載能力和空間使用，既可紓緩車位不足等民生問題，同時為國家創造可觀收入。 

　　今時今日，武器先進，破壞力強，防空洞不可能抵禦侵略者了，但歷史也告訴我們，邪不能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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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老字號火鍋店「洞亭火鍋」位處渝中區一防空洞內。這裏是熱門旅遊地標，據說人流最高峰時，要輪候四小時才能用餐。（圖片由作者提供）

由防空洞改建的南京五台山先鋒書店，曾入選《BBC》全球十大最美書店及《CNN》全球最酷書店。（圖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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