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美國公司工作，要開拓大陸業務，公司請了一個國內同事。我叫他「蝴蝶」，因為他說話動聽，想出來的都是天下絕世好蹺，令人以為公司如虎添翼；亦因為他懂得看人，尤其是老闆的眉頭眼額，投其所好，讓他們都感到飄飄然。

　　和「蝴蝶」因工作而要密切接觸，又是他的 mentor。因為美國老闆要我培訓他，加上做的工作差不多，那幾個星期先在上海，後在香港，我和他接觸最多，所以我應該算是最認識「蝴蝶」的人。

　　正因如此，我的看法跟其他人南轅北轍。他從來沒問過我工作上的一切，亦從沒有問過他將來要負責的東西。縱使我和他的部門一起開會，他說的都是未來的大計──一個跨越時代、將會是驚天動地的大計。可是他對公司文化卻不甚了了，尤其我們是美國公司，企業文化和行事規則自有一套，怎可以自己胡亂計劃呢？不過，有同事卻說了一句我從沒想過的話︰對你來說，你不會有甚麼新資源，但「蝴蝶」他們卻可能不一樣。

　　對，於我管的一塊──香港、台灣和亞洲業務──已經發展成熟，不會有新資源；但國內則不同，新興市場，人口多，公司或許會擺很多資源入去。

　　這便是人的局限性，我一貫的思考，未必能掌握公司高層的新構想，因而以為他這樣說是不恰當，亦是徒勞無功。

　　假若「蝴蝶」要建構的是一個「蝴蝶王國」，那麼他便不用像我做一隻蜜蜂般，那麼辛苦為人家提供蜜糖了。

　　同事問我明知這隻「蝴蝶」甚麼也不做，我們還為他做了許多別人看不見、卻是非常重要的事，到頭來光環卻由他所得，我們豈非很「蝕底」？

　　我明白同事的感受，幫別人作嫁衣裳，但新娘不是我，那種酸楚是很難接受的。

　　採得百花釀蜜後，為誰辛苦為誰忙，表面上蜜蜂做了傻瓜，但實際上我們磨練了功夫和意志，又幫了別人，度人自度，還不是賺了！至於「蝴蝶」，生命只得幾日，就由牠花枝招展玩多幾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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